晚晴不知是真饿了,还是王阿姨手艺好,一向胃口小的晚晴竟然吃了两碗饭,俞皓是大男孩,他的食量不用说,于是俞皓主打,晚晴副攻,两人合力,把三菜一汤扫了个干净。
饭后,晚晴打电话告诉姐姐因为要等俞叔叔,所以明天再去医院看她,陪护阿姨的工钱明天再付,然后她和姐姐随意聊了几句,挂了电话。
医院陪病人,再怎么睡,都不会踏实,晚晴和俞皓用完午饭后,各自回房午休,剩下打扫的活儿是王阿姨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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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地窗的窗帘厚重,拉上以后,整个房间彻底暗了,适宜睡眠。
这一觉,晚晴睡得依旧不踏实,数度感觉&醒了,却怎么也睁不开眼,仿佛有种无形的桎梏困着她,她无法挣脱,不得不陷在睡眠中。
最后,她终于是睁开眼醒来,喉咙又干得冒火,整个人恹恹地,没有精神,头沉沉地发热,像是隐隐有了病兆。
房间里没有开水,晚晴实在渴得厉害,她强撑着起身,去楼下找水喝。
开门,明亮的光线铺天盖地涌&入,瞬间刺得晚晴视线一片模糊。
晚晴脚下无力,歪在门边眯了一会眼,等待那股想晕倒的劲儿缓过去,才靠着感觉往楼下走。
楼下没人,四处静悄悄,晚晴经客厅落地窗时,恍惚看见王阿姨背着身在花园里修剪枝叶。
晚晴昏昏沉沉,难受得很,她没有旁的心思关注别人如何,她现在只想找到水喝。
头部晕热蒸发了晚晴的思考力,房间又大又陌生,她只觉走得十分不耐烦,连杯水都找不着……
脚下发飘,晚晴摸&到餐厅冰箱前,打开里面翻找,但是,翻不出凉水,只有一罐一罐的饮料。
聊胜于无吧,不管怎样,能喝到水就好。
晚晴这么想着,拉开盖子,将罐装饮料往嘴里灌。
灌第一口,晚晴立刻知道错了,是啤酒……
对于啤酒,她有一种下意识地讨厌,段乔曾在哥们聚餐时,带她去吃饭,那些人起哄段乔和她是小俩口,非逼着灌啤酒,她不喜那些人、那些氛围,更不喜那个时候的段乔,当时就吐了一地,成心让所有人扫兴。
从此后,她不喜欢啤酒,什么酒都不喜欢,她讨厌酒。
一口啤酒下喉,反射性地,她“哇”地吐了一地秽&物,中午吃的饭菜吐得干干净净,一儿渣不留。
好热,好晕,好难受……
晚晴顾不得了,勉力走到洗手池边,开水龙头喝自来水,喝好多口,直喝到自己舒服为止。
喝完水,晚晴非但没有减轻症状,反而更加加重了,周围景象犹如潮雾氤氲,渐渐失真,隐约变成重影。
唉,上楼去睡一觉,可能就会好了。
晚晴揉着眼,往来时路回去,可是,当她路过客厅,不经意瞄见那架黑钢琴,她觉得自己的腿再也迈不动了。
也许,她现在是梦中……
只有梦里才会出现钢琴,她的现实怎么会有钢琴的存在呢?
晚晴魔怔,一脚轻,一脚重地朝钢琴走,直至撞到钢琴,她也未曾停下,她顺着感觉,找到琴凳,坐上去。
掀开琴盖,双手落下,弹奏她自己的曲子《小星星》,妈妈正坐在台下听呢,她得好好弹啊,不能让她失望。
晚晴边弹边唱,“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挂在天空放光明……”
她弹着,唱着,浑然不觉自己弹出的是一连串无序的噪音,而她以为的歌声,则从未出口,只是干涩的嘴唇在开开合合。
她唱着,弹着,沉浸在自己简单的快乐里,连周围发生了什么事都不知道。
“喂,你这疯子谁呀,从我的钢琴上滚开!”魔音般的女声尖利地刺穿了晚晴混沌的快乐,“王阿姨,你还在外面干什么?快进来看看!啊——,地上怎么那么脏,好恶心!”
“章小姐,您回来了。”中年女人的声音慌慌张张,“哎,姜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暖暖的手摸着晚晴的额头,是妈妈&的温暖,晚晴幸福地泛出了泪花。
“她就是姜晚晴?”
“是的,章小姐,我看姜小姐是病了,您……”
“我管她是谁,你快把她从我的琴上拖开。”
什么?
不许她弹琴?!
凭什么!
她的梦,为什么会有讨厌的人存在?
晚晴不悦,反驳,“凭什么不让我弹琴?偏要弹!我偏弹!”
说着,葱白的手指在琴上死命狂摁,室内掀起震动的噪音,她内心潜藏的愤怒倾泻而出,是挠向每个人耳朵的魔爪。
“姜小姐……”,温暖的手妄想阻挠晚晴,被晚晴甩开。
“睡得好好的,你们吵吵什么啊?”楼上有人叫嚷。
“你这疯子,快停下!我的好琴要被你敲坏了!听见了没有,停下!停下!停下!停下……”
那个刺耳的女声越是叫停,晚晴的手指越是弹出轰然的鸣声。
忍无可忍的最终……
琴盖被一只愤怒的手阖下,与手的力量,一同轧住黑白琴键上弹奏的葱指。
轰然倒下。
戛然而止。
“啊——”,十指连心,惨厉的刺痛穿透了晚晴的神经。
“章玥。你疯了!”有人从楼上冲下。
“怎么回事?”门口,一个金属质地的冰冷男声沉声喝道。
被刺痛带回现实的晚晴,面临的是一地**毛的混乱,迟钝的大脑指挥她,指挥手指离开琴键,指挥她站起来,指挥她谢幕,指挥她鞠躬。
被轧得僵疼的手指,维持着弹奏的姿势,明明流泪,却依然微笑,她鞠躬致歉,“对不起了,大家,抱歉……”
话未尽,人已倒了下去。
走近的俞殷尚手一捞,将她稳稳捞在怀里,没让她倒在地上。
呵,好高的体温啊……
不由得,眉深锁,臂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