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若望叫道:冤枉!我只见过摄政王,朝贺也是隔着几十丈远,怎么认得出皇上!,你不是说从前见过皇上吗?你们又为什么认不出来?
青格格不服气地:拜托!小时候的事儿,又只相处了几天,他长得是圆是扁早就记不清了!况且,谁想得到当今皇上会满街乱跑!
董鄂怔怔地自语:富宁……福临……没错#蝴是皇上!
青格格问:你怎么晓得?
董鄂反问道:普天之下,还有谁请得动洪先生亲自课读?
汤若望与青格格恍然大悟地头。
董鄂怔怔地自语:他是皇上!难怪方才说到宫里开宴,他这么不自在!
她神情沮丧地问:为什么,你偏偏是皇上?
顺治匆匆赶到养心殿时,洪承畴已经等候多时了。
洪承畴见顺治跑来,正要跪下行礼,顺治上前托住不让:师傅一路辛苦。
洪承畴充满感情地:总算见着皇上了!
看着洪承畴,顺治心中的委屈愤怒一股脑儿涌出来,他抓着洪承畴的胳臂,竟痛哭了起来:师傅……
洪承畴安慰道:皇上别急,臣就算拼着一死,也要力挽狂澜!
洪承畴劝了顺治半晌,全盘托出他的打算,顺治听罢安下心来。
出了养心殿,洪承畴径直来到慈宁宫向大玉儿请安,大玉儿与多尔衮吃惊不小。
洪承畴跪地请安道:臣洪承畴,参见皇太后、摄政王。
大玉儿摆手道:罢了,快起来!
洪承畴大声道:谢皇太后。
多尔衮疑惑地:你不是随郑亲王讨伐叛逆朱慈业吗?怎么突然回京来了?
大玉儿也好奇地问:看你风尘仆仆,神色劳乏,想必是连日赶路没歇过。有什么要紧事?
多尔衮道:老洪,有什么话,说吧!
洪承畴迟疑了一会儿,咬咬牙,除去官帽,放在地上,不住地磕头。
多尔衮吃惊地问:你这是干什么?
洪承畴神情坚毅地:臣,冒死犯颜进谏,太后下嫁之事,万万不可!
大玉儿闻言一惊,多尔衮勃然大怒:这事已成定局,就快要明发上谕了,你横生枝节,是何居心?
洪承畴毫无畏惧地:臣自有道理。
多尔衮气得哆嗦道:你……
大玉儿打断道:洪先生,你起来,慢慢说。
洪承畴起身,恳切地道:臣一路自南而北,忧心如捣,因为听见无数的蜚语流言……
多尔衮不在乎地打断道:蜚语流言有什么好担心的!
洪承畴针锋相对地道:流言不足畏,可畏的是,所言是实!
多尔衮冷冷一笑:就算是真的又怎么样!
洪承畴质问:此事毕竟超出汉人伦常观念之外,如何堵天下汉人悠悠之众口?
多尔衮不屑地:汉人的想法,可管不到咱们满人!风俗不同嘛!这件事,也许汉人不以为然,可是在满人的风俗里太司空见惯了,根本没什么好大惊小怪!
洪承畴义正辞严地道:可是,入境随俗。如今皇太后母仪天下,汉民多于满民百倍,岂可以满俗来开脱?
多尔衮不耐烦地:啧,你真是太拘泥了!古时候的晋文公、唐太宗,也都做过你们所谓的悖礼之事,天下人还不是一样归服?
洪承畴摇头:晋文公娶侄媳,唐太宗占弟妻,毕竟是一生中的污,不足为训!
多尔衮恼羞成怒,冷笑着讽刺道:哼,你敢这样撞我,倒挺像个“忠臣”啊!
洪承畴坦诚地:不错,我是忠臣!我原本也可以迎合上意,何必冒死进言?只因为不忍见到皇太后与摄政王铸下千古遗恨!
多尔衮恼怒道:你不觉得你太危言耸听了吗?
洪承畴严肃地:太后下嫁,千古未闻,天下人会当它是莫大的笑柄!摄政王若是不信,证据在此。
洪承畴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张纸,说道:臣行经江浙,见民间到处张贴一首诗,流传甚广……
大玉儿打断道:拿给我看看!
洪承畴恭敬递上,苏茉尔上前接过,交给大玉儿,大玉儿忙看:上寿称为合卺樽,慈宁宫里烂盈门;春官昨进新仪注,大礼恭逢太后婚!
大玉儿脸色苍白,胸中如受重击,捂着心口,强自支撑。
多尔衮恼怒不耐烦地:这诗到底讲的什么东西?
洪承畴解释道:恕臣直言,这首诗是在讽刺,太后要下嫁,命礼部拟出婚礼仪注,但“太后下嫁”是亘古未见之奇事,仪注不知如何拟定,礼部官员十分为难,只好……
多尔衮大怒,打断道:洪承畴,你敢进此谤诗!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洪承畴无所畏惧地迎视着多尔衮,大声道:臣犯颜直谏,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