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就是那种用蓝色画成图纹的青白花瓷,与您做的那副在星源祖殿打供的花瓶香炉一样的那种。”
“怎么用得起啊!那东西贵得要命,做一个青花器的钱可以供一棚兵吃喝一个月!”胡旱说道:“你们怎么知道我做过这么一副东西?”
我说:“这套东西,在六百年后是一套轰动全世界的东西,你在六百年后非常出名,但是,却没有人知道您的身份。”胡旱说:“不知道就好,我也不想让别人知道。”
我问:“是了,那副花瓶与香炉现在哪里?”胡旱说:“那是罕世之宝,我把那东西交还给张文进后,却让元兵给抢了带到大都去了,他们只藏下了那个香炉!现在仍有不少元人易装到玉山寻那只炉子,张文进夫妻二人带着那个东西东躲西藏,死也不交,他就是一条硬汉!”
这时,又一传令兵叫了一声:“报——汉王有令,战况危急,速速发兵!”
胡旱说:“知道了,你走吧!”说完,自言自语地说:“连吃个饭也吃不安宁!不管啦,我先把饭吃了再说!”一口又把那碗酒喝了下去!说:“军中无甚好东西,好东西都让人家拿光了,只有这马肉,粗得很,你们就别嫌弃了,吃吧!”自己拿了一块蘸了一盐巴嚼了起来,我也学着他,拿起一块马肉蘸了盐巴啃!鸡公白则一味说:“这马肉其实挺有嚼头的。”
听到鸡公白说这句话,胡旱笑了起来:“白老弟,想必你是第一次吃马肉吧,来,不客气,对于我来说,今晚吃完了这一顿,明晚能否有得吃还说不定呢!”
我问:“侯爷何出此言?”胡旱:“别叫我侯爷了,听不惯,这侯是刚封给我的,敕书还没干呢?”我不解:“刚封的?”胡旱说:“是的,刚封的,很奇怪吧?”说着又哈哈笑了起来:“想我胡旱自至正十一年举事,叱咤大半个中国,为的是什么?并不是为了什么王,也不是为了什么侯,为的是把元鞑子赶出中原,还我大汉江山,我从来就不曾想过要自己人打自己人!”说完,又吞下一碗酒,他已似乎有醉意,继续说:“为什么?为什么?到底为什么?我自问看得很透,看得很明,为什么人心是如此的复杂?我追随徐寿辉,为的是什么?难道我就是为了这所谓的玄侯?不,我不是,我真的不是啊!”说着说着,他开始有激动了,说:“我到底是有功还是有过?我不求名,也不求利,我求什么?我是一个道人,求的是长生不老,但是,这是成仙得道的境界,非一日两日可以做到,但是,我应该做的没有做,不应做的却做了不少,这是为什么?这是罪孽啊!”说完泪流满脸!
我说:“胡大哥如此爱国爱民,实在令人敬仰啊!”
胡旱说:“实言告汝等吧,我已不打仗四年啦!自徐大哥死后,我就没有带兵打仗了!”鸡公白问:“为什么?”他说:“为什么?因为徐大哥是打元兵的,陈友谅不是!”
他看了看我,说:“我说这些是不是很反动?如果让他们听到,他们会认为我是要造反的。”
我说:“不是,陈友谅杀徐寿辉,确实做得不厚道,太阴毒了!”胡旱看了看我,笑着说:“老弟在我面前说这种话,不怕吗?”我说:“胡大哥,你不是那种人!”
胡旱笑着说:“是啊,我的确不是那种人,但是我又不能背叛大汉啊!那会让天下人耻笑的!”
说着,对外面的卫兵说:“快拿一埕酒来!”说完又把那碗酒喝了下去!
胡旱看了看我,问:“老弟怎么会到这里来啊?是怎么来的?是不是用遁术而来?”我说:“不是的,您想必也知道我是来自什么地方了,其实今天与你在一起喝酒的我们不是你们现在的人,而是六百多年后来的人!”
胡旱似乎有吃惊,说:“我今天早上算了一卦,神明告我,来自虚空,去自虚空,不在当时,却在以后!我以为是有高超道术的人把另一个世界的仙人引到了我们这里让我相见,看来确实如此啊!”
我说:“是的,确实让人想不透,为什么会这样,我也不知道,我们会回到了这个时候与您相见!”
胡旱说:“这是一个旷世缘!我们要好好珍惜!来,我们喝完这碗酒,庆祝一下!”说着自己先把酒喝了下去!我不敢怠慢,也喝下了那碗酒,真喝得我有些发晕了!鸡公白更惨,已经醉在哪里,看着我,舌头大得话都说不清了!
胡旱继续说:“我是不会带兵去送死了,因为我手上仅有三百兵士,去也就如飞蛾扑火,而且是死在自己人的手上,不值得,他今天早上把这敕书派人送来,就是想我去送死的,我也知道,这是不忠,然而,每个人都有自己忠的人,他不是我该忠的人,我又不能反汉,所以,我早就想解甲归田,隐于山林,修道成仙,其乐无穷啊!老弟,我是被逼的啊!”说着,他又流出了眼泪!
我说:“胡大哥,您把您想说的都给我说吧,我会认真倾听的。”
胡旱说:“人生难得一知已,我那朋友张文进就是我的知已,但他却不肯从军,我现在才知道,我虽然修道多年,但却不如他啊!自汉王驾崩,我就已无心再战,手上的兵权一一地让人家给拿走了,到现在,我仅乘下三百兵丁,却封我为侯,这是什么意思?唉!命啊,一切都是命,半不由人!”
我问:“你恨陈友谅吗?”胡旱说:“我恨!因为这种贪念太强,太阴毒的人我一辈子是最恨的,我现在是担心我们的大汉宝藏会被朱元璋抢走!那是我们大汉的命脉!是陈友谅剥夺的民脂民膏,这些东西的得到,每一分,每一钱都是带血的,可以说,我在看守着一个充满面了怨、充满了恨、充满了戾、充满了血、充满了泪的人间奇毒之物!如果此物让朱元璋得到,那天下苍生就更难熬了!”
我问:“宝藏在哪里?”胡旱说:“宝藏在我们这里!天一亮,我就会带人把这些宝藏带走,在适当的机会,我会把这些东西散布给穷苦的百姓,也算为陈某积德!我才对得起徐大哥的知遇之恩!”说完,又一口吞了一碗酒!
我说:“陈友谅让你帮他看守这笔财富?”胡旱笑了:“他是想让我帮他看着,但是又怕我拿走了,所以派了一个副将在此监视着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