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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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是谁说过如果仅仅是为了结局,那么,我们可以从出生就直接走到死亡,我们还需要什么回忆。龙腾小说网 Ltxsfb.com可是,如果一开始就明了不会有结局还奋不顾身义无反顾无怨无悔的陷下去,这是不是一种罪过?
是罪过,就要接受惩罚吧。
一条简讯,是他发来的,很简短一句:我今天结婚。
她看到这几个字,笑了,笑的泪如雨下。
机场里,她独自一人坐在候机室。看看旁边一群又一群送机的人,有烦,最怕分离哭得死去活来的场面,又不是不回来了。所以她坚持不要任何人送,连父母都不许,因为料想到母亲一定会哭的很惨,她怕,怕自己会不够坚定。人,本来就是孤独的。独自出生,独自离去。
播报员恬静美好的声音响起,是她的班机到了。整理好所有的证件放在随身斜背在腰间的小包里。给父母打个电话让他们安心,然后关掉手机,无所留恋的踏上离开这座城市的飞机。窗外大朵大朵的云,那样近,她抿起嘴浅笑,它会载着自己飞往很远很远她早就想去的那个地方,真好。
第一次坐飞机,有些不舒服,她翻包找话梅。不小心把本子落了出来,拾起,掉出几张照片。最上面一张是全家福。姥姥姥爷爸爸妈妈舅舅叔叔姨婶弟弟妹妹坐了好几排。是临走前全家搞的什么践行宴上照的。寻常百姓家的感情总是那么深。下面几张都是和爸爸妈妈的单独照。人是不是总要到最后才能懂父母亲人才是最不离不弃的。妈妈,现在肯定是在家里哭呢。她不用想都知道。
最后面一张,有他。她终还是没舍得扔掉。相片是在她家的小屋里被老爸偷拍的。他们相对而坐一起剥豆角,老爸喊“看这儿”他俩一起扭头傻傻看镜头,于是那一秒被定格在一起。仿佛只有那一秒,他们才真正幸福的在一起过。
照片里他穿着老爸的军绿色大衣像极了寻常人家的男子。可,仅仅只是像而已。那身与生俱来的贵气怎么都掩盖不掉。他,从来都不是个寻常人。再看自己,露出全部额头扎着马尾,咧着嘴一脸茫然。
额角,那时候的额角还那么光洁,什么都没有。她不自觉轻触上自己刘海下掩盖的那道永远都除出不去的疤。虽然短,但每每触及那微微鼓起的地方,就像一条长在额角的小虫,触目惊心。就算伤疤已经愈合很久,还是会无法抑制的在指腹下引起一阵锥心刺骨的疼。
不该再想起的,她将照片重新夹好,迅速塞回包里。靠住椅背闭上眼。
离开吧,就像没有出现过,就像从来没有遇见他,没有爱上他,没有后来种种纠缠;就像某一些记忆被永久删除;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人生重新开始。这样,好不好?
“妈妈你看!那个姐姐头上有哈利波特那样的标志呢!”
心微微颤动了一下,她睁眼看着那孩子,竟然笑了。
“不许胡说。”孩子的妈妈难为情的头向她表示歉意。
她依旧笑着,拨弄刘海盖住额角。
看吧,发生过的事谁都没办法当它没有发生过,就算你自己不想再提也会不经意被人提醒。
人世,为何要这般复杂?
(引子) 2
艺术区的工作室门口,她站在大太阳下,汗水似乎浸透了后背,等了西西快半个小时都没来。准备拿手机,不经意间瞧见不远处的停车位那里有个男子弯腰正和孩子打手语。小女孩正好面对她,可爱的要命,笑的起来五官邹成一团,眼睛弯弯,露出两颗雪白的兔子牙。可惜了竟不会说话。
男子抱起孩子在她脑门上轻啄了一下。这个动作,好熟悉。从前,有个人也喜欢亲她的脑门,也是这样蜻蜓水一般,轻触一下。转过来的刹那,看清了他的侧脸,忽觉得血液倒流心惊的厉害,她转过躲进工作室,迅速跑上二楼,楼梯口与正要下楼的人撞了个满怀。
“顾小姐,怎么跑这么急?”
她抬眼一瞧是西西的助理,顺了口气,说:“西西她怎么还没来?最近很忙吗?”
“哝,那不来了么。”助理指着窗外,“最近刚接了个大活儿,那个,可是大主顾,要给他女儿在别墅修个小城堡,叫我们老板给设计,有钱人啊。”
她背靠在窗边,“他们会进来么?”
“不会了,因为我们老板跟他走了。”
望向窗外,有些心不在焉,一下想起什么从包里拿出一本画册交给助理,“记得叫她来看我画展。”
画展当天来了很多人,她站在门口和几个朋友聊天,肩膀被人拍住,她回头,是西西。
西西笑着说:“大艺术家,我没来晚吧。”
她转身刚要回答,看见西西身后的人,心遽然收紧,脸上依旧保持笑容,“没有,你带你的朋友先进去看看吧。”
转了一圈看见西西一个人,她走过去,问,“你那位朋友呢?”
“哦,他走了,他女儿吵着要见他。”
“哦?孩子的妈妈都不会照顾吗?”
“那孩子,没有妈妈。”
第一章 (1)
遇见他,认识他,是在大学毕业的那年。 第一次看到他,是在季苒的生日会。她本不想去,因为还在打工,那时除了挣钱她似乎对什么都没兴趣。况且季苒那样的人过生日根本就不会缺朋友捧场。可是电话一个接一个的催,着实有盛情难却,再不去的话就是不给朋友面子了。
“一鼎”的豪华包间,她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略微有些不适应,吸了好大一口气,才推开门,里面有些乌烟瘴气的,只瞧见男男女女一大帮,吵闹的很。她微微皱眉,还没有看清寿星在哪里,就被突然冒出来的季苒直直拖到大家面前介绍:“这位就是我的画家朋友顾——吉——喆!大家鼓掌欢迎!”
一阵起哄的掌声,窘的她微微有些脸红,不好意思的笑着颔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抬眼正对上他的眸,他只扫了一眼她的衣服,便垂了眼帘。可能是学画画的缘故,只一眼她便观察的很清楚,他眸子深不见底的黑,双眼皮很是深且好看,那双眼,就像外国人那样深邃凹陷。从那衣着举止便能看出不是个一般人。
她也早就知道,季苒的圈子里都不是一般的人,不是她这种普通人能加入的,她也从来没想过要加入。所以她的邀请她总是能推就推。季苒也不理依旧对她极好,是真的把她当朋友看待。
她始终没有忘,季苒是第一个买她画的人,给予了她很大的帮助和鼓励。有句话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她自然是铭记在心的。可是却又苦恼,季苒是高干子女,和她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从小就很有自知之明,更不想别人说她巴结或是高攀什么的。又是真的舍不得这份难得的友谊,于是一直若即若离的维系着彼此的关系。毕竟在这样一个越来越现实的社会,遇到一个真心欣赏支持自己的朋友是多么的不易。
生日会之后,她难得主动约季苒见面。不想参合到季苒的圈子是真的,但对她的生日可是一直都记在心里,礼物其实也早就准备好了。那天看到别人的礼物都那般贵重忽然觉得有不好意思拿出手,所以拖了许久也没送出去。
想了几天。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嘛。这样说服了自己好几遍,才给季苒拨了电话。
第一章 (2)
第二次与他见面,就是在这样的情境下。她手臂夹着一幅包装好的油画傻傻站在路边等。季苒的车忽然出现,她奔下来将她拉进车里。她一抬头,又看见那双墨黑明亮的眼。他似乎又是打量了一下她的妆容,便回过头去开车。
她从不化妆,不自觉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几十块钱的廉价衬衫,牛仔裤。是极普通的,像是满大街随处可见的一个路人。而他们,穿的颇有些正式。果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回想他的眼神总有种被看不起的感觉。她心里有些恼,有什么了不起的?
本来,是想送了礼物就去打工的,却被季苒强行拖到她的什么“发小聚会”,说什么都不让她走。
难怪都穿的这样正式。她独自坐在角落里观察他们。手抚在洗的有些脱色的牛仔裤上,多少有些怪季苒。这样的场合还硬要带她来不是让她当众出丑吗?再想想,这样私人的聚会也肯带她来,可见还是把她看的很重要。一下子心情又好起来。她就是有这样自我安慰的本领。
席间,季苒总是不断的给她夹菜。介绍她的时候总是要加上一句“这是我好朋友,很好很好的,很有才的哦。”
季苒心直口快,骄傲却也善良。众星捧月似的长大还能这样平易近人不傲慢不嫌弃的用心交她这个朋友是她的荣幸吧。她只是笑,心里隐约在想,生活在上层人家的孩子为有一个这样普通平凡的朋友而自豪还真是不多见。
季苒的朋友,家里人要么是当官的要么是经商的,她和他们都没有话题聊。偶有聊到画画,她也只是安静的听。寥寥几句介绍自己也都是美院在读之类的。
听他们聊天,无意中得知他和季苒他们一帮人都是在一个军区大院长大,从英国留学回来没多久,隐约听见他们喊他贺什么,似乎是姓“贺”叫什么倒是没听清。本以为反正是不会有什么交集的人,也就没太在意。不想后来竟那般纠缠不清。
散席后,她站在酒店门口才反应过来,他们都是有车的人。她一个人突冗的站在那里略显尴尬。季苒喝高了坐在车里还一直嚷嚷要送她回去。她不断重复“不用了”将她安抚好,关上车门,眼看着送她的车离去才舒了口气。
一回身,他开着车停在她面前,连看都没多看她一眼,淡淡一句:“上车,我送你。”
她撇嘴,总摆出那么一副高高在上瞧不起人的姿态就那么爽吗?她倒也不是清高什么的,就是看到他那副样子想想之前的照面很不舒服。
连话都没说过的人,凭什么让你送?稀罕!心里这样嘀咕嘴上却笑着一字一顿的说:“谢谢。不用了。我坐地铁。再见。”
走的腿都快断了才找到地铁站,坐在车厢里心情竟出奇的好。想想他刚刚的表情,憋屈了一晚上总算是出了口气的感觉。
第一章 (3)
那之后,季苒再打电话来约她她总是找些理由推脱。一来,快毕业了,要写论文,要弄毕业创作,还要准备一些毕业后的事情,是真的很忙很忙。二来,那次聚会后她心中更加明白自己是什么层次的人就应该和什么层次的人来往,万万不可高攀。这是她的原则。
她每天都把时间安排的很满很满。打工,挣钱,画画。她如今最大的目标就是在毕业后能迅速存够那笔钱。然后去实现她从高中开始就想实现的梦想。
近来没什么灵感,画起画来总是很浮躁。拿着画笔半天也画不出什么。她手机一直是调到震动挡,季苒的电话打来很多遍她才接到,还没开口,就听到那边吵闹的厉害。
“吉喆,吉喆你在哪里?出来陪陪我,我难受……”一开口就能明显听出口气不对,似乎是哭过。
她挂了电话立马赶过去。季苒蹲在酒吧的卫生间里,脸上的装哭的一塌糊涂。见到她来了立刻爬起来,将她拖到吧台非要她陪她喝酒。看来她没赶到前季苒就已经是喝了不少了,她赶忙夺下她手里的酒杯,季苒又往回夺。似是努力憋着不哭出来,声音很奇怪的胡乱嚷嚷:“给我喝,喝死我算了!我为什么不能跟他在一起!为什么不能?凭什么不能?凭什么……”
她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却也能听出来大概是感情问题。还以为季苒这样家世的姑娘是不应该有什么烦恼的吧。原来,哪怕是看起来什么都拥有的人也终究是个凡人。
她摸出口袋里仅剩的一把钱放在吧台上,背起季苒就走。刚走出酒吧门口,季苒的手机就响了。
接起,那头的人有些微怒,开口就问:“你跑哪里去了!?”
她呆愣了半秒才回答,报出地址,就这样背着季苒等打电话的人来接她。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的手由酸胀都变得麻木了。一辆银灰色的车才出现在她面前。
季苒似乎是睡着了,趴在她身上一动不动。她脖子疼的抬不起来,只看见车上走下来的人穿一双很亮的皮鞋,一看就是极好的那种。
来人接过季苒,揽在怀里,问她:“你就这样一直背着她?”
她有些木讷的回答:“嗯,她刚才喝的站都站不稳,我怕她摔倒。”
她揉着肩膀,一抬眼才看清来人,竟又是他。这次看她的眼神倒是有些不同,似有些惊讶的神情。不过也只在一瞬间就又恢复了那种傲慢的样子。
看他将季苒扶进车里小心呵护的样子,想来他们的关系也并不是发小那么简单吧?她呆呆的站在车旁这样想。
他弄好一切关上后车门,回身看看她,半天,扬起嘴角笑了,伸手指指她的脸,“你……”
她会意摸摸脸颊,竟是脸上沾了颜料。低头又见裤子里还插着一支笔,颜料弄得满身都是。才想起是出门时太急了。一下子红了脸,窘的不知说什么好。瞟了一眼车里的季苒,有人照顾她就放心了。小声说了句:“那我就先走了。”
正准备走。他打开副驾驶的车门,认真的问:“要不要我先送你?”
这次倒算有礼貌,不过,她有自己的坚持。摇摇头,“不用了。你赶快送她回去吧。”
转身,斟酌了一下还是回头又对他说了一句:“我第一次看到她这样伤心,你……对她好一。”
没等他说什么就赶忙跑走了。到了地铁站才想起,身上所有的钱都帮季苒付账了,这下只能走路回家。路上想想,人家的事你多什么嘴啊!又是后悔又是懊恼,走了几个小时才走到家。累的半死,晚上还要去打工。
第二章 (1)
周末,画廊老板打电话给她说前几日送去的画都卖掉了。她高兴的一下子蹦起来。正愁着没有生活费用,又不想打电话问家里要。大一开始她就半工半读,除了学费从没向家里要过一分钱,再苦再累她都没破例一次。
饿的头发昏,到画廊领了钱正准备去面馆吃碗牛肉面,电话就响了。又是季苒,说什么要答谢她在酒吧解救她,非要请她吃饭。她问了又问是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得到确切的回答才乐滋滋的跑去。
很高级的私房菜馆,了很多很多菜。说什么解救,其实就是朋友之间应该做的一小事。弄得她特别不好意思,直念叨:“早知道你这样就不来了。”
季苒看起来很高兴似的,一个劲儿的张罗再加几道菜,还了很高级的酒。她却看出来季苒憔悴了很多,整个人都没了往日的灵气。也不敢多问,因为实在太饿也没什么外人,只顾着埋头吃菜。
季苒就这么看着她,偶尔喝口酒,始终没有动筷。她吃着吃着不勉别扭起来,“你……怎么不吃啊?是不是我吃相太吓人了?”
季苒大笑,“不是,就是想看着你吃,羡慕你。”
她本来就不发达的大脑更迟钝了,“羡慕我?你不是吧?”想了一会儿,才放下筷子小心翼翼的问:“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说给我听。”
像是被说中了,触及到她的心。季苒惨淡一笑,却说起过往的事,“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你有一颗赤子之心。真心的热爱一样东西,那么热爱。我那时候就特羡慕你。”
她抿嘴,季苒继续说:“其实,我第一次见你,不是在画廊。是你在大街上给一个孩子画头像。那天,你穿一件军绿色的外套,很认真的坐在画架前画画。就好像周围的一切都不存在,只有你和那个孩子。你认真的样子吸引了很多人。而且你画的已经不是像不像的问题,而是感觉你画出那个孩子的灵魂似的。我还记得那个孩子胖乎乎的,一头很卷很倦的浅褐色头发,总是左右晃个不停。你却把他画的像活了一样。那时候,我一直站在你后面看。我就想,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像你这样,那么我下辈子就要像你这样坐在大街上给人画画,自由自在的生活。那该多么美好啊。”
她忽的想起难怪那次在画廊里第一次见面季苒像很早就认识她似的,很兴奋的主动和她打招呼,还非要买下她那副很久都没卖出去老板让她拿回去的她第一副创作作品。
她一直到现在都还很感激,是她给了自己一个机会,“季苒……其实我真的特别感谢你,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到现在都还一幅作品都卖不掉呢。”
“怎么会,你那么有才华,有自己热爱努力去追求的东西。我真特羡慕你。我从小到大,想要什么都有,可那些,其实都不是我想要的。如果我不是季司令的孙女,不是我爸的女儿,不是季苒,是随便一个什么李苒,赵苒,周苒什么的,你说我是不是也能像你那样,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跟谁好就跟谁好?”
季苒眼角含泪似想起什么伤心事,委屈到无以言表。她挪了挪椅子,做到季苒身边,对她说:“如果像你说的你不是季苒,那你就会更烦恼了。很多很多你想实现的东西都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你羡慕我,我还羡慕你呢。如果我是你就不用这么拼命的挣钱去实现理想。你应该知道我有多拼命,对吧?你只是比别人容易得到,所以,人还是要知足,要多珍惜一。”
季苒的泪砸在她手背上,炽热的她也有些伤心,一下子想起很多心酸的过往。考了三年才考上的美院,怎么学都学不好的外语,那么努力画画总被人说没风格,那么拼命挣钱想要实现的却被母亲轻易否定掉的理想……原来,大家都活的不容易。
季苒抓起酒杯,倒了一大杯酒,仰头一饮而尽,擦擦泪说:“你是我少有的会说真心话的朋友,你看我整天呼啸成群,和那些人高谈阔论的,其实有几个是真心我心里清楚着呢!”说完,又倒了一杯,一口气喝完,呛得直咳嗽。
她抓住她的手阻止,季苒拍掉说:“是朋友就陪我喝!那天,我真的特伤心,你知道么,我拿出电话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你。我就知道你会第一时间来救我,我就知道。”
她一听这话索性也倒了一杯陪她喝。她其实能喝酒,小时候逢年过节就随着父亲到处给人敬酒。母亲不许,父亲就说女孩子家非整的那么小家子气,能喝酒多豪气!考上美院那年,画室里老师给他们这些考走的学生办升学宴,她一个人愣是把那些老师和男同学都喝倒了。那件事在画室还相传了好几届。她回去探望老师还被当众调侃“这就是你们那位巨能喝的师姐”。她每每想起画室的事都要回味很久,那时候多么值得怀念。后来不再主动喝酒是因为再没遇到什么值得的人和事。现下季苒这样推心置腹的把她当朋友,她就索性陪她喝个够。
季苒一面哭一面喝,她也就这么听着,偶尔安慰几句。
第二章 (2)
原来季苒故事的男主角并不是她以为的那个傲慢的他。是季苒十四岁那年认识的。那时季苒高一,念的是这个城市最好的重高中。她的他叫海,是他们学校学习最好的学生。家境并不好所以完全是靠着自己的实力考进重的。季苒从见到他第一面就有了中意之心。由于那时家教很严,加上得知海有心上人,直到高考过后他同心上人去另一座城市读大学,这个秘密都一直掩藏在季苒的心里没有让任何人知道,也没有必要让人知道。本以为就要这样安安分分的过下去,谁知大学期间一次同学聚会,季苒再次见到了他。他是一个人,说要回来读研。
她第一次相信缘分。主动要了他的电话。在大学毕业那年和他一同考研。然后,她终于如愿以偿的和他在一起了。像是盼望了多年的心愿终于达成。一开始她几乎以为那是一场自己编出来骗自己的梦。只有海每晚的电话才让她清醒一切都是真的。
幸福来的太突然就必然会夹带来不幸。季苒的父亲得知后坚决反对。母亲也是每天每天苦口婆心的劝导。闹到后来,整个家族都反对。母亲就差没以死相逼。任谁怎么样季苒心中就是一股执念:死都要和他在一起。
谁都不肯退让分毫,季苒与他就像背叛了全世界。谈了一场冒天下之大不韪的恋爱。却始终勇敢,不肯放弃。仿佛是流干了这辈子所有的眼泪,筋疲力尽的站在悬崖边上。他最后却残忍的对她说:“还是放弃吧。这样辛苦的爱情,我宁可不要。”
季苒想起曾经那些片段又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嘴里生生念的说:“我就像站在悬崖边上一直等他……等他出现,他终于出现了,却没有抓住我的手,而是狠狠推了我一把,任由我掉进深渊,对我不管不顾了。我真的好疼……还不如不回来,不回来还能让我有些念想,这样子才不要我,还不如让我去死!”
季苒抬起头,面朝着她依旧是哭,可能有些醉了说话都没了逻辑,想起什么说什么,“还有他妈,你知道吗吉喆,我去找他,他不见我。他妈,他妈妈指着我的鼻子说 ‘我的儿子,绝不会去高攀!’他是铁了心不要我,可是我不行,我真的不行啊……”
她扶着季苒颤抖的背,紧紧挨着她想给她多一安慰。季苒只比她大一岁,听说从前学习很好跳过级,所以大学上的比一般人都早。常常还像个小女孩似的。如今被感情的事折磨成这幅模样,她心里很是心疼。可又不知道究竟该怎样安慰,她的大学生涯里只有画画和打工挣钱,从来都没有过感情上的事。没有切身体会,便也不知如何劝说。
季苒哭累了倦了,哭到哭不出来了,背对她安静的趴在桌上不再说话。她也就这么静静的陪她坐着。天渐黑,季苒包里的手机响起,她不接。起身说:“你那有地方吗?我要去你那里住。”
她倒是愿意,就是她租的房子又小又乱还一股松节油的味道怕季苒受不了。看着季苒一脸的泪痕想想还是了头。
第二章 (3)
从季苒一进她家门电话就没断过,季苒气急把电话一摔冲到她床上掀起被子蒙住头。电池摔出来落在她脚下,她捡起来走到门外把电池重新安好。按下开机键,竟和没被摔过一样。好手机就是不一样啊。
再进屋,季苒坐在床上看她的画,她把用温水洗过的毛巾递给季苒让她先擦把脸。季苒接过毛巾笑了,“你是我成年以后第二个见过我哭的这么凄惨的人。”
她也笑,“第一个是他?”
季苒扁嘴,“才不是,我从来没在他面前哭过。我爷爷说我比驴还倔。我很少在人前哭的。现在好了,这么丢脸的样子全被你看到了。”
她继续笑,季苒环顾四周,“说是换房子,也不让我帮你,还以为你找了什么好地方,这次又便宜了多少钱啊?都不知道你这么虐待自己图个什么!”
“这次便宜了很多哦,水费电费都是平摊,可划算了。我的钱有大用处的,不能乱花。”
“不想说你!不过你画画有进步啊。虽然我不是什么专业人士,也能感觉到你离成名不远了!”
见季苒心情好转,她开起玩笑:“你就安慰我吧。我们导师都直接跟我说,你英文那么差就别想着考研了,浪费时间不如早挣钱。”
季苒果然笑了,也开起玩笑:“好好的人才就这么浪费了。回头我叫我爷爷和教育局局长说说,破格录取你!”
她刚要回答,电话响了,她接起说:“最里面那间,门口有个板凳,你进来吧。”
季苒看见她手里的手机瞬间变了脸,瞪着眼问:“谁啊?”
她有些心虚的回答:“一直打电话找你那个。”
季苒生气道:“吉喆,你怎么这样啊,我恨你!”
她知道她不是真的生气,好言好语的劝她:“你别闹了,大晚上的不回家你家里人得多担心啊。你在我这住我没意见。可人家那么找你你都不理,有什么事当面好好商量商量,再说……”
话还没说完,他就推门进来了,见着坐在床上的季苒二话没有拖起就往外走。
季苒拽着门框火了似的语无论次叫起来:“你干什么啊!我不走。我回去让你们看我笑话啊!人家不要我了,你们满意了?高兴了?说不定还在家里摆宴席庆祝呢!没一个好人!”
他强压的怒意:“家里人都很担心你,别再闹了。”
季苒死命的甩开他的手:“你少在这给我假惺惺,我就不回去!”
他不说话,一看就是受过极好的教育,连生气都不愿失态。盯着季苒片刻道:“这地方这么小,你好意思打扰别人?”
一听这话季苒更加不讲理起来,“你少在这拐着弯儿的瞧不起我朋友,小怎么了,小也是人家靠自己本事挣钱租的房子。人家自己能养活自己,自豪着呢!”
他声音低沉的吓人:“你最好别闹了,跟我回家。”
周围有的邻居听到吵闹声纷纷开门探出头来看热闹,她站在一旁拉了拉季苒的衣服说:“那个……有什么事进屋说吧。”
季苒恢复理智,看了一眼四周,半晌对她说:“吉喆你进屋吧。我回家。有空再找你啊。”说完也不理他扭头就走。
他口叹气,转头对她说了一句:“谢谢,麻烦你了。”
那是记忆中他说过的最客气的一句话。她始终记得那天他菱角分明的侧面,鼻梁那样的高挺。灯光昏暗狭窄的楼道里,那转瞬即逝的侧面在她脑海里永久停留,就那样傻站在门口回想了好久好久才机械的关门进屋。
睡觉前,她拉起被子蒙住眼。那个侧面依旧挥之不去。他,一定是季苒政策婚姻的对象吧。不然季苒怎会那样反感他,不然他怎么那般关心呵护忍让季苒,定是默默的爱了季苒很多年吧。他们,有同等的身家背景,相貌学历,任何一条都那么般配。人是傲慢了一些,毕竟有那个资本。其他,看起来都很不错。她若是季苒,就这么嫁与他吧。反正怎么都是一辈子,不能和爱的人就和爱自己人好了,被爱总是来的容易些。
她就是这么安于宿命的人。她,终究不是季苒,体会不了那种富贵又无能为力的人生。
第三章 (1)
最近也不知是什么情况,她的画竟买的很好。又是一笔可观的收入尽收囊中,她将钱全部存入卡里,走出银行,心中欢喜的不得了。高兴的给父母打了一个电话,虽然母亲一直不同意她还是兴奋的悄悄和父亲说钱已经快要存够了,就等毕业了。
为了更早的赚够那笔钱,她完全豁出去了,连从前根本想都不去想的兼职也接了。在酒吧买啤酒,夜总会端茶送水等等,娱乐场所的钱最好赚。当然,她仅限于当服务生,这已经超越她的底线了。偶有被占便宜她都气恼的要死,想忍一忍就过去了。
季苒很久没有再打电话找她,可能心情还没好转。她也不好主动打扰,却发现近来常常在各个娱乐场所见到他,每一次身边都带着不同的女孩,相同的是每一个都是大美人。美的冒泡的那种。
她暗想,难怪季苒看不上他,原来是这么样个人,真看不出来。那往后再见到,她都忍不住瞪他一眼。也不怕他认出来,反正他眼睛长在头上,走路从来都目不斜视。认出来最多也就是瞧不起的看她一眼,她都能预想到他是什么神情。唉,纨绔子弟的糜烂生活跟她有半毛钱关系啊!想想还是努力挣钱是正事。
每天都累的半死不活,回家挨到床就能睡着。也不知道刚睡着还是睡了很久,手机在裤子兜里震动,她闭着眼摸索了半天才发现回来连衣服都没脱就睡着了。以为是闹钟该起来了,仔细一看不是。
是季苒的来电,一开口就被骂:“死丫头,我不找你你就堕落了是吧?就那么缺钱!”
“啊?什么啊?”她一时没听明白。
“你说你一未来的画家去那种地方打工,你说你应该吗?”季大小姐一贯骄傲无比的口气。
她立马明白过来,睁开眼。第一反应,不会是他说的吧?下一秒马上否定掉,不可能。自己在他眼里充其量是的某某的不起眼的朋友。不会那么无聊。
好奇的问:“你怎么知道?”
“我是谁啊!还有我不知道的事。你啊就是爱躲着我。那么想挣钱过来给我打工!”
“给你?!打什么工?别和我闹了。困着么。”
“赶紧洗脸!等我啊,去接你。”
她在无数的西餐厅打过工,却从来没在这种高级的地方吃过西餐。季苒坐在她旁边一个劲儿过分的关心她。毫不避讳的脱口就对对面的人说:“看见了吧,我啊一心就只爱她,我们家人不同意才安排我相亲。”
她看看对面桌的男人,脸色变的都快比她调色板上颜料颜色还多了。心里好一阵发笑。
男人还是保持良好的教养回答:“那你们慢用,我有事先走了。”
看着那人逃似得背影,季苒不顾形象开怀大笑起来。她又好气又好笑的质问:“这就是你说的给你打工?就帮你破坏相亲?”
“对啊,你不知道,我这伤疤还没好呢,我们家人就挨个的往我伤口上撒盐,挨着个的给我安排相亲。”季苒掰着手指给她举例:“什么战友的儿子、世交的孙子、朋友的侄子等等等等……乱马七糟的狗屁青年才俊。烦都快烦死了。说真的,我现在谁都不理,什么圈子的活动都不参加,你就当可怜我陪陪我吧。”
她虽知道季苒是装出这般可怜兮兮的样子,表面玩世不恭其实心里的伤一定很深很深,于是头答应了。
放弃了好几个打工的机会,因为季苒不许她再去那些地方,也不告诉她到底是怎么得知的。就拖着她整日的逛街,喝茶,搞砸相亲。日子久了才知道,季苒并不是没人陪,她还是有个小圈子,有他,还有几个她平日里要好的发小。人不多,她却也不愿意去参合。季苒就使出浑身解数的求她。她拗不过只好应付的陪着。
第三章 (2)
圈子里就季苒一个女孩,季苒不许他们带外人。加上她的话就两个。给她介绍这个少爷那个少爷的,她也没大记住。他们时常几个人约着打麻将,她不会,一听见那声音就觉头疼,一个人坐在角落画速写。一开始有人开玩笑说:“苒苒,你这朋友当真是个画家,这么敬业。”慢慢的就都习惯了,知道她话不多,都自顾自的玩牌。
原来他并不是她想像出来的什么季苒的“政策婚姻对象”,是季苒的哥哥,算起来是表亲吧。她也没认真听,隐约记住是这么个关系。
他们都叫他“贺子”,那么多这个少爷那个官爷的,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独把他记得那么清楚。时间更久些她也算了解,他不是真的傲慢,只是生了这一副让人误会的面相,再加上不喜欢在陌生人面前谈笑给人一种不可靠近的感觉。其实他有时说起话来也挺有趣。
一来二往的她也就自然而然和他们这群人熟络起来。有一回韩少开玩笑说想单独约她给她免费当人体模特。被季苒骂的很惨再也不敢胡说了。总之都是些很健谈风趣之人,她就当是多交些朋友,也不愿多想。
一日,季苒跑到她家里将她从里到外打扮了一番,然后说一会儿来接她。她看着画架上未完成的画,再看看这一身华丽的衣裳,傻傻的坐在床上等她电话。就当是哄她开心,这段时间一直任由她摆布。
上了车才发现季苒没在,她问司机,司机只说叫她去某某餐厅某某位置等就行。她进了餐厅又乖乖的坐在位子上等。
谁知一位西装革履的男子一开口就问:“你是季苒?”
她这次反应快,一定又是相亲,忙回答:“是、是的。”
聊了一会儿对方开始问她家里的事,她毕竟是假的怎么会知道?实在装不下去,只好实话告诉对方她不是季苒。
对方也没生气,问她是哪家的千金。她只好如实回答自己不是谁家的千金,父母只是城郊开小饭馆的普通老百姓,自己也只是个快毕业的学生。
这样一说,对方便再没了话语,眼见这顿晚饭怕也不会好吃到哪去,她起身说先走。平常都是穿平底鞋,为了配合季苒才穿的高跟鞋,由于不习惯走起路来十分别扭。才走几步就崴了脚,不小心撞到身旁的人。
一抬头,竟是他。他却一不惊讶,扶住她。深深看着她许久也没说话。
她仔细瞧了瞧,他似乎是在这里谈什么事情,正在她刚才坐的位子背面。不知有没有听见他们刚才的对话。心里懊恼让他看见这样狼狈的自己。她脸微红,慢慢烫的像发烧一样,低着头小声:“好巧哦。”
他扫了一眼刚才同她相亲的那人,一贯傲慢的样子,却没什么表情。和同桌的人打了声招呼,也不理会旁人的目光打横将她抱起转身朝反方向离开。她这才看清楚,刚刚自己说要走却走错了方向,难怪进来时并没有瞧见他。真是粗心大意害死人。
怎么这么巧偏偏遇见了他呢?她坐在副驾驶上扯了扯低胸的连衣裙,不对,也许是礼服什么的。这种衣服估计也不会再有机会穿了。发夹散开,长发散落披在胸前像个疯子似的。
他看到,又是愣了一会儿,才脱下西装外套递给她说:“穿上吧,晚上冷。”
路上,车内安静的吓人,她还是第一次与他这样强气场的人单独相处,不敢主动攀谈,一个人缩在位子上也不敢动。
他转头看她,问道:“你就这么听话?她让你干什么你都干?”
他知道?她抬头对上他的眼小声说:“朋友嘛,她失恋了那么伤心,就想帮帮她让她开心。”
他好奇,来了兴趣似的继续发问:“就这么帮?你都不生气?她出了名的能胡闹。你就随着她闹?”
她收回视线不再看他,声音更小:“她把我当知心朋友的,而且她也帮过我很多。”
“难怪她总夸你好,还真不是一般的。”他头,不再问什么。
他不说,她也不愿主动攀谈。就这样终于到了家门前的巷子,车子进不去。她下车道了声“谢谢”就头也不回的跑走了。
打开门,躺在床上她才像缺氧似的深深吸了一大口气。跟他那样的人相处仿佛连气都不敢多喘一下似的。气场太强了。
第三章 (3)
第二天她起床整理礼服和季苒拿来的那堆化妆品,想抽空给她送回去,才发现床头上搭着他那件西装。昨晚跑的急竟然忘了把西装脱下来还给人家。真是到处惹麻烦。又找了个好一的袋子很小心的把西装放进去,生怕给弄皱了。这样的衣服,不知道要值多少钱,她可赔不起。
一进包厢,她就把季苒的那堆东西甩到她怀里,佯装生气的说:“以后再也别找我干这种事了啊!你的疗伤期也该过了吧!”
季苒立马低头双手作揖求饶似的说:“对不起,昨天情况特殊,我真去不了,您大人有大量千万不要生我气。求求你了!”
“那你就拿我当炮灰!你知不知道当时我多尴尬啊,我……”
她话还没说完门就被人“砰”的一声大力推开。她都还没看清楚来人冲着季苒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她站在旁边听了半天才明白过来,这人是季苒的妈妈。骂完季苒转头瞪着她说:“我知道你就是她那什么画画的朋友吧!她给你多少钱啊你陪着她这么胡闹!”
她还没张口,季苒就火了:“你胡说什么呀!不要对我朋友乱说话!”
这时,他和韩少一帮人相继走进来,见到这场面,都站着谁也不敢出声。
季母眼瞪的更大,冷哼一声,“你就闹吧,为了你相亲的事得罪了多少人!我这刚回来你又给我闹这么一出!朋友!这种人要不是图着你什么会跟你做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