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肉摆上桌,娘亲却拉着草儿去了茅屋,这是乡下人的规矩,家里来了客人女人不上桌,否则是大不敬。白栋可不管什么礼数不礼数,扯下鸡头鸡腿送了过去,娘亲骂也顾不得了,反正不能都便宜了那个盲流,草儿抓过鸡腿就塞进嘴里,说哥哥真好。回到院中,白栋一横心,破开泥封倒满酒,连他都没喝过家里的藏酒呢,更不能让这货独享。
“先生从哪里来?”白栋笑吟吟地端起酒碗,寻思着是否得到自己需要的情报后就想办法把这货请出去;真不明白娘亲是如何想的,村里有二十多户人家呢,干吗来了外客就往家里请?据她老人家说,这是外来的读书人,金贵着呢,村里多少人家在抢,后来还是老族长感念孤儿寡母不易,才请到自己家来的。
白栋很疑惑,孤儿寡母本来就不易了,还请客?族长爷爷也糊涂了麽?可怜我家的老母鸡啊。
没时间多想,娘亲盯着呢,两条鸡腿没让给客人吃,已经让她老人家动怒,要是自己再招呼不周,回头说不定就要行家法;别看娘亲疼自己,真要怒起来,下手也是极重的。
“既然我名楚侗,自然是楚国人。”
盲流回答的很礼貌,声音还是好听的像鸟儿发春,可白栋却感觉这货有种居高临下的骄傲;前世的职业经历让他锻炼出了观人入微的本事,说到察言观色,眼前这盲流还差得远呢。
不过没时间考虑这些了,楚侗的话让白栋一惊:“楚国?哪个楚国?”
“天下只有一个楚国。自然是周天子治下的煌煌大楚、天下第一鱼米丰饶之乡,小兄弟不知麽?”
周天子,楚国.....
白栋脑中轰鸣,这可好,一竿子回到两千年前了。
楚侗微微摇头,眼中鄙夷之色更浓。贫国困民,果然不知天下大势,倒是没什么好奇怪的。不过虽然小人卑微,可自己身为游学士子,又是坐客人家,何况这家还有一名年将及芨的美丽少女,保持一些礼貌还是非常需要的。
在楚盲流看来,他的到来就如同天使莅临,是给了这家农人最大的希望;这心思可不算卑鄙龌龊,哪怕在士人贵族中,也是一桩美谈。
白栋自然不会想到这货打了什么心思,否则早就一脚踹他出去了,震惊过后,感觉这时代其实也不错,大争大鸣、士人如贵,比起门弟森严的汉晋和白首穷经却终身难举的后朝科举,其实更容易混得风生水起。
他本来是没有多大野心的,甚至有些喜欢眼下的田园生活,不过娘亲和草儿更需要一盏神灯,这需要他来创造。
从楚侗口中才知道自己是秦人,此刻秦国的国君正是嬴连,眼下正带领大军与魏国在河西大战,这一仗历史记载是平手局面,归国后嬴连不久就翘了辫子,庙号献公。那个伙同商鞅鼓捣变法的一代雄主就是他的二公子,不过眼下还只是个热血的青年.....
天色渐渐黑了,楚侗要卖弄学问,白栋问得越多,他就越开心,自然是言无不尽,白栋也借他对天下大势有了更多了解;似乎是看到两人聊得不错,天色也晚了,娘亲居然走出屋子,逼着白栋陪这位‘楚先生’多喝几杯。
白栋很开心,娘亲总算是想明白了,也知道心疼家里的酒,宁愿让儿子多喝几碗。不然为啥让自己两碗干一碗敬?还是老娘好啊,知道心疼儿子。
秦国的酒度数低,还有股老醋般的酸味,说是给人开胃还差不多,要是换了白栋前世那副酒精考验的身体,喝多少碗也只当喝凉水了,可惜这副身子是眼前这位娘亲给的,第一次接触酒精,不醉才怪。
最后与楚侗说了什么,实在是记不得了,白栋最后的记忆是抬头数星星。战国初期的星星肯定和后世不一样吧?要好好看一眼,咦,怎么这样模糊?倒也倒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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