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安平和老舅回到屋里,老舅便又哭着进了里屋。欧阳安平站在里屋门口看了看,见徐慧和毛玉琴依然相拥痛哭,自是惙怛伤悴,摇头流泪叹息,便感头脑涨晕,又似无力站稳。转回身,看了眼早已出屋,坐在八仙桌旁太师椅上流着眼泪,大口抽着烟袋的老爷子,踉跄着脚步到沙发坐下,颤抖着手拿出一根香烟上,抽了几口,就听老爷子低沉着声音哀楚道:“安平啊,告诉玉琴,都出来,歇一歇,等会要给你妈换衣服了。”欧阳安平应着起身。
就在这时老舅哭着出来说:“安平,快把玉琴,玫子和一鸣那个对象喊出来,都那样哭,要哭坏身子了。”欧阳安平扶住了老舅,说:“俺舅,你也别哭了。”老舅哀哽着头,欧阳安平就将他搀扶在八仙桌旁的另一把太师椅上坐下。转身又进了屋,走到怀抱欧阳冬冬痛哭的欧阳玫面前说:“玫子,别哭了,都这样哭,都要哭坏身子的,你妈妈和徐慧也不能这样哭的,听话。”欧阳玫嘴里“嗯”着,头。欧阳安平又到毛玉琴面前说:“玉琴,你再不能让徐慧这样哭了。”转头对欧阳一鸣说:“一鸣,你把徐慧架出屋去,在沙发上坐会。”欧阳一鸣应着,拉开徐慧和毛玉琴,对哭着的欧阳玫说:“玫子,扶妈妈出去。”于是欧阳玫和欧阳冬冬便搀着毛玉琴,欧阳一鸣扶着徐慧出了门。
欧阳安平的几句喊魂声惊动了四邻。先是东院的刘奶奶和儿子、儿媳妇赶过来。进屋在老太太跟前哭了阵。接着又陆续赶来了秀才街的很多乡邻,也都是或哭或流泪。老爷子便又让欧阳安平赶紧把老执(主持此地丧事丧礼主事人)请过来。
于是和欧阳安平父子便和老执,秀才街一些上了岁数老人,商量着首先要办的具体事宜。
在老执的指挥下,毛玉琴和刘奶奶及她的儿媳等几位妇女,开始为老太太换上毛玉琴两天前就买好的寿衣;派二人去野外林中砍柳树枝做哀杖;派人购置牢盆、油灯、倒头罐、白纸(售白事物品的商店日夜营业)等。将上房正屋的所有东西搬出屋外,铺上欧阳安平带来的折叠床,将老太太头冲着正房门口安放在床上。床头前放置很快购来的“牢盆”、“油灯”,“倒头罐”。柳树哀杖上贴着剪成条状的白纸条,放在床头。大门及正房、偏房的门上均贴上长方形的白纸
一切都安排得井然有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