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运松了一口气,心想终于有人问这个实质性的问题,立刻道:“答完了。”然后微微一笑,向远处走去。
“我就说嘛,方镇国答完了,你们别在那里乱说话!”
“那我们就仔细算算,三篇策论外加一篇经义和诗词,共五篇,他就算有奋笔疾书在,速度也有限,毕竟还有草稿,就算他写了两个时辰。每篇文花在思索、检查和修改至少三个时辰,这已经是超越历代考生,这就是十五个时辰。仅仅这样算,就已经十七个时辰!你们不要忘了,这是科举,不是练习,他吃饭呢?写完每一篇文都耗费极大的精力,休息和睡眠呢?你们和我一样刚出来,说说自己昨晚怎么过来的?”
“我写诗词的时候还可以,但思索经义的时候,到了一定程度脑中一片空白,眼冒金星,文宫轻晃,不得不休息一阵才继续思考。我昨夜睡了三个时辰才勉强精神饱满,平日里两三天不睡觉也无妨。”
“我已经参与两次举人试,每一次都是这样,经义和策论实在太费脑子,其实写不难,写好太难了。尤其是一些涉及圣道的理念,若想不透彻乱写,轻则文宫动摇,重则吐血昏迷。若不写这些重要思想,别说得甲乙,连个丙等都得不到。”
“所以说,方运单单花在休息、吃饭和睡眠上就至少六个时辰,五篇科举文章他花十一个时辰写完?你问问那些已经通过举人试的举人甚至进士,让他们用十六个时辰来参与举人试,能进一州的举人前十吗?”
“说的有道理。进士用这么少的时间中举不难,但不可能进一州前十。”
“但方运的确说他答完了,堂堂文侯绝对不会欺骗我等。”
“是,他是答完,但水平如何?成绩如何?这才是关键!而最关键的是他的态度,一日半就离开考场,这已经不是猖狂,而是藐视圣道!试问,你身为出题的半圣考官,给学生三天时间考试,有人偏偏只用一半的时间答完,这不是在说半圣不会出题吗?”
“胡说八道!举人试还没有放榜,怎能如此指责他人?每年科举都有士子押中策论题目,或许他也是!”
“那就等放榜再说。”
“哼,哪怕他考中举人又怎么样?狂妄自大,藐视圣尊!可惜我景国痛失文人表率!”
黑夜里,方运一身深蓝色秀才服,离了文院街后,背着书箱和篮子往方府走。
方府的人不知他这么早离开,没有马车等着,于是他继续步行。走了两刻钟,临近方府的时候,腰间的文侯金印就不断发出奇异的波动,和正常时候的比,现在的文侯金印如同爆炸一样。
方运无奈一笑,不用看也知道是怎么回事,自己现在已经是十国天字号的大名人,两刻钟的时间足以让十国所有中高层的读书人知道这件事。
但不看又不行,方运手握文侯金印,一边缓步行走,一边看鸿雁传书。
“方运你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什么大事让你乱了方寸?你家里出了事还是什么?我想传书给孙知府,但他在考场内收不到!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离大源府很近的济县县令蔡禾最先传书。
“你疯了吗?快把话说清楚!我们昨日送你入考场后离开大源府,今日刚到庆都,还准备喝三天花酒然后去孔城参与重阳节文会!我们正讨论你在重阳节能不能写出镇国诗篇,结果得到你弃考的消息!你怎么了?”第二封传书是好友李繁铭。
“你在何处?我去接你。”江州大都督芦宏毅话不多,但其中情谊却沉甸甸的。
“重归旗鼓,明年再考,屁大之事,无需烦恼。”方运看完李文鹰的传书后会心一笑,心中更加感动,堂堂大学士为了安慰自己故意这样说,可谓用心良苦。
“方运!你这是闹什么啊!你亲手杀了我算了!你可是文压一国的景国人,你要是弃考,你的名声全完了!别人那叫弃考,你这叫自绝于圣道,自绝于圣人!你在哪里,说说怎么回事!”玉海知府董文丛的字里行间满满都是焦急。
“到底发生了何事导致你弃考?若信得过我曾原,不妨一说。”
“有种!娘的,咱景国人就是有种!你敢弃考?等我荡平草蛮再相见绝不揍你!”这是张破岳的。
“我们编审院都在等消息,半个圣院都乱了。此乃惊天大事,你万万不可自误!”编审安大学士告诫。
“我们庆国文人已经笑疯了,正准备抨击你,联合了聚文阁笔锋最利之人,已经磨‘墨’霍霍,只等以一寸笔毫污你文名、阻你圣道。”这是宗午德的。
“我相信另有缘故,若问心无愧,便无须在乎他人。”方运看完心道颜域空就是不一样,明明只是举人却比许多进士还沉得住气。
“你!你!你!到底何故?”远在京城的赵红妆发来传书。
“你险些气死哀家!”
方运看后手一抖,没想到太后竟然亲自给自己传书,心中起了波澜,这要是让外界知道了,不知道又会编造出什么谣言。
太后的身份特殊,连跟那些大儒大学士传书都让宦官太监中转,绝不亲自给别人传书,因为是皇室礼仪。
这恐怕是几年来太后第一次亲自给外人传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