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你涉猎很广,连《征北录》这种刊印不足万本的老书都有。”方运说着,伸手拿下这本书。
毕源目光轻动,缓缓道:“当年在旧书摊上看到,知道此书稀少,或可收藏,于是低价购入放在书架,已经多年未看。”
方运没有看这本书,而是随手放回书架,道:“这本书的作者,曾经与景军交战,极为嗜杀,还有三次屠杀景国平民的记录,因此即便功劳极大,也被圣院惩罚,被庆君夺爵。我倒是没想到,你会喜欢这种人的书。”
“下官喜看杂书,只看字句,很少深究背后之人。”毕源回答。
“不错,吃蛋不知鸡,乃是人之常情。”方运道。
“大人说的是。”毕源一身白衣墨梅服,面色恭敬,回应简单明了。
方运走了几步,突然想起什么,道:“对了,你的小孙子已经开蒙了吧?”
“多谢总督大人惦念,那孩子在半年前开蒙。”毕源道。
“他在读《名士录》还是《天下事》?”方运问。
“他刚刚识字不久,还读不懂这些书籍。”毕源脸上的血色又淡了几分。
“说的也是,若他读懂了,反倒不美。”方运随口道。
毕源一言不发。
方运缓缓走动,似是看遍了书房,才道:“毕司业,你对《民报》有何看法?”
毕源略一犹豫,道:“此报标新立异,出类拔萃,若无意外,必然青史留芳。”
“你对《民报》可有不满之处?”方运问。
“下官初看,惊为天人,知晓《民报》必然名传天下,除却对您创造的宋体文字有些不适应,皆无不满之处。”毕源回答。
“嗯,你认为州文院司业一职首重何事?”方运看着毕源。
毕源似是没想到方运会提问关于自身官位的问题,于是道:“下官忝为司业,协助州院君负责一州教化,若论及首重,自然是学子的科举成绩。”
方运微微头,道:“好,你没有学其他人洋洋洒洒讲许多大道理,直说为科举成绩,贵在真实。不过,科举高中之后,那些学子理当如何,你可曾考虑?”
“下官未曾考虑。”毕源道。
“所以,你在制定选读书本之时,也未曾考虑?”方运问。
毕源的右手轻轻一抖,道:“大人说笑了,下官岂会如此,自当深思熟虑。不过,由于象州的选读书本早在几十年前就已经定下,下官过于因循守旧,不改一字,还望大人原谅。”
“因循守旧?你守得是象州的旧,还是庆国的旧?”方运反问。
毕源紧紧盯着方运,缓缓道:“选读书本乃是让学子增广见闻,并不重要,只要学子喜欢,那便是大功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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