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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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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要过年了。苏佩今年打算回老家去,看看舅和舅妈,再给爸妈扫扫墓。

假期里苏佩还想着出去打工,可是贾佳玉不同意,还把她捉到果园那边去住。贾佳玉的父母很忙,私人的时间很少,平时贾佳玉也不是经常能见到他们。所以他们家过年的时候,是一定要聚一聚,全员到场的。苏佩说要回老家,贾佳玉想自己过年也不能陪她,头同意了。

贾佳玉要给苏佩订飞机票,苏佩摇头不同意。苏佩说还是火车最安全,咱的小命还是很珍贵滴。再说坐火车能直达,坐飞机还得转汽车。贾佳玉笑她胆小鬼,给她买了卧铺车票。腊月二十三这天,把她送上火车,大包小包拎上车安排好,把零食心和水放在她手边。贾佳玉搂着苏佩坐了好一会儿,让她过完年就回来。火车响笛儿了,亲亲她,才下车。

苏佩并不以为坐飞机很危险,她只是不愿意花贾佳玉的钱。如果非得用他的钱,就尽量少用吧。她有时候自我分析,觉得也许这样,她在他面前就不那么自卑了。她不能跟贾佳玉说我自己有钱,不需要你给我花钱,这样贾佳玉会生气……贾佳玉这样对待她,苏佩有时候觉得很幸福,觉得他对自己好。可有时候又觉得,他不过是像别人那样,认为给情妇买单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贾佳玉看着火车开走,心里空落落的。她每天在身边叽叽喳喳,他习惯了,也喜欢上了这种感觉。忽然她离开他了,他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致。心里盼着年快过去,苏佩快回来。

苏佩到煤城的时候,已经晚上八半了。冬天夜晚的街头,萧索空荡。街边的绿化树上,光突突的枝杈在暗夜里舒展,被路灯照出诡异的形状。偶尔树枝上还缠着各种颜色的塑料袋,被北风吹的鼓胀着肚子,像个巨形水果挂在枝头。苏佩心里高呼:保护环境很重要!支持使用可降解原材料!

一年多没回来,夜色下的小城变化不大,让苏佩觉得又熟悉,又亲切。生她养她的小城,即使很破、很旧、很穷,那也永远是她可爱的故乡。

苏佩坐上出租车,司机帮她把行李搬上后备箱,苏佩报了地址,向舅家冲去。她回家没通知舅,所以舅没来接她。远远的看到北山上有灯火,苏佩问司机大哥:师傅啊,那山上怎么还住了人家啊?

司机师傅很健谈,说姑娘你挺长时间没回来了吧,那山上的塔听说是文物,有人在山上盖了庙,一群和尚住进去了,所以有灯光啊。这盖了间庙,还真有人来烧香拜佛,也不知道灵不灵。苏佩哦一声,想起舅跟她说起过,但没说住了和尚。

苏佩到了舅家,隔着车窗看到舅坐在店里算帐。开饭店的两间屋,真的改成小超市了,叫利民超市。苏佩给了车钱,司机大哥把行李搬下车走了。

苏佩走进店里,说老板,给我一瓶醋。舅低着头不看她,一手按计算器,一手往店里一指:自已拿去自己拿去!苏佩说我不知道放在哪儿,你给我拿去,不拿我不买了。舅嘟囔着你这小丫头咋这么烦人呢,没看到人家正算帐呢吗?这可糟了又得重算一回!

舅气恼地抬头,眼里的怒火越来越少,笑意越聚越多,最后欢愉地笑着,站起来说:丫头你可回来了,可想死舅了!使劲拍苏佩的肩膀,把她抱在怀里呵呵笑,比划着说丫头长高了,口音咋还变了呢?

苏佩笑着说:我故意装外地口音骗你的,家乡话到什么时候也忘不了啊。苏佩抱抱舅,一年半不见,舅就显老了,白头发更多了,皱纹也更深了,苏佩心里有酸。

舅妈听到声音从院子里过来,拉着苏佩,又是高兴又是叹气,说你这个死丫头,怎么放假就是不回家呢?舅妈想死你了,快跟舅妈去后院屋里暖和着。

苏佩的心里暖暖的,这么多年头一次觉得这里也是家。苏佩说我的行李在外面呢,舅帮我拎进来吧。跟着舅妈去后院,舅妈也老了,团团的脸上很多褶子,有像包子。

舅拎了行李,把店一关,也不算帐了,和舅妈围着苏佩问长问短,问在外面过的好不好,有没有人欺负她,学习能跟上不?苏佩说很好,打工赚钱挺容易的,一也没吃苦。因为考的好,还得着奖学金了呢……又说没人欺负我。

苏佩想贾佳玉了,这个欺负她的家伙,让她好挂念啊。

舅妈给苏佩下面条,说上车吃饺子,下车吃面,顺溜顺风。看着她吃,一边说些杨毅的事儿。原来杨毅也回家了,今天跑去同学家里玩,一会估计就回来了。

苏佩吃饱了,打开行李,把带的礼物给舅和舅妈。给舅妈的是羊毛衫,给舅的是一条熊猫烟。烟是贾佳玉给她拿的。贾佳玉不怎么抽烟,家里的烟也是摆设。舅拿着烟左看右看,说丫头,这烟死贵死贵的,你咋买这个啊?

苏佩呵呵笑,她不知道烟还有这么多讲究,在她眼里烟就是烟,都一样……只好继续扯谎:啊我同学家是批发烟草的,在他那里买很便宜的,舅你抽吧。舅摸来摸去,舍不得打开。苏佩不知道,舅也不知道,这种包装的熊猫在市面上是买不到的。

苏佩坐了一天车,很累,等不到杨毅回来就睡了,睡前不忘翻翻枕巾,看下面有没有臭袜子。

睡了个甜觉。半梦半醒中,习惯地寻找那个温热熟悉的xiōng膛取暖,左蹭右蹭寻不到,彻底清醒,想起那人此时离她不止千里。就算在身边又怎样,终有一天会分离……睁开眼睛看看天色,大概八九钟的样子,不知那人睡得可好?这时间他应该上班去了,也不知他吃早饭没。叹气儿,抬手敲敲脑袋,恨自己又把他挂在心头……习惯这东西,不知不觉,又无孔不入。双手使劲搓搓脸,强迫自己把他丢在脑后。

起床去洗漱,碰到杨胖子,他竟然还是那么胖。杨胖子揉揉她的头,说真的又长高了,没事儿长那么高干吗,丑死了。

酸溜溜的语气,装得不以为然,明显是□裸的嫉妒。苏佩正心情不爽,决定反击。于是嘿嘿奸笑两声,作势上上下下打量他几眼,漫不经心地说:不长肥肉就行呗。杨胖子咬牙切齿,无言以对,气得瞪着眼睛满地转圈儿。

苏佩看着他转圈,好似颗长了脚的球滚来滚去,甚是有趣。一扫刚才的低落情绪,心情大好,说你等着。跑回屋把给他的礼物拿来,一个掌上小游戏机,能打俄罗斯方块,不贵,从大四要毕业的师兄那儿买的二手货,看上去还满新的。

苏佩边吃早饭,边跟杨胖子说话,杨胖子一切照旧,也没交上个女朋友。据苏佩观察,貌似他有暗恋对象了。

杨胖子问:丫头,你有对象没?期盼地把苏佩望着,小心地刺探敌情。

苏佩严肃认真地回答:没有。

杨胖子试图用眼神逼迫苏佩坦白从宽,最后败下阵来,对于苏佩确实没有对象这样一个严肃地问题表示相信认同和理解,并且明显松了一口气儿--这次他可没落到她后面。

苏佩在家里住下来。她很想去爸妈的坟上看看,可又有不敢去。她觉得她的所作所为,会让地下的父母难过,甚至鄙视她,所以磨蹭着不敢去。

苏佩去看望了老师,跟着杨胖子见了一帮初中同学,和高中同学也聚了一次。这些同学里竟然有结婚的了。比她大两岁,也才十九岁啊,咋领的结婚证啊?国家好像不允许这么小就结婚吧。而且听说,那个挺漂亮的女同学嫁了个四十多岁丧偶的男人。那个男人据说是倒煤大户,应该是为钱嫁的吧。

同学们对这事儿有鄙夷的,有羡慕的,也有不以为然的。苏佩没发表意见,她没资格评论人家的事非。她现今的情况,又比那个女同学高贵多少?

持不同观的同学相互争论,苏佩发现这个纯朴的小城里,笑贫不笑娼这种畸形的社会现象,被越来越多的人接受认同。

国家提倡减人增效,煤城这个建国初期,为国家做出过巨大贡献的老重工业基地,现今的热话题就是下岗。人们在街上相遇,第一句话由:您吃了吗?改为:还上班呢吧?

越来越多的国有企业,轰轰烈烈地转产改制,而当时没有相应的善后政策出台。那些为工厂服务了一辈子的老工人,拿到企业给的几千块“买断工龄”钱,被企业一脚踢开。他们没有退休金,没有医疗保险,没有学历技能。他们大多过了四十岁,没有哪里肯提供工作机会给他们。也有夫妻都下岗的,这样的家庭更是艰难。

就在苏佩回家乡前几天,有一对夫妻从八楼跳下自杀。这对夫妻中学毕业,一生心愿就是供儿子读大学。儿子不负重望考上了,可他们双双下岗,没有钱供孩子继续读书。夫妻两个看人家热闹的办年货,再看看自家不多的粮食,想想等着学费的儿子,黯然对坐流泪到天明,终于走了绝路。

还有些脆弱的人下岗以后失去依托,精神空虚。法×功这样的邪教、李×志这样的神棍乘虚而入,短短时间信者无数。

当然那对夫妻的选择,是极少数个别人。脆弱逃避的人也不是全部,更多人坚强的面对危机。苏佩白天在街上走,发现卖水果的、做小生意的人很多;临街的住宅楼一楼,很多改成了门市房,小饭店一间挨着一间。苏佩甚至看到了人力三轮车。这种类似旧社会黄包车的行业,应该在新中国绝迹几十年了吧,可现在又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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