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若仪一看女儿脸色,心中觉得好生可笑又可气,可笑的是她这番模样,就算是个瞎子也能看出个分明来,可气的又是自己的女儿这般不争气,对着这小子情根深种,难以自拔,不由哧的一声笑了出来,再道:“怎么你不信娘亲说的话了么”
何淼儿急忙摇头道:“不是的,不是的,娘,只是只是你”
她实在不知该相信哪边,这话说的着实没有底气,说了一半,又忍不住微微转回头去飞瞥杨宗志,不敢看实,只用余光中恍惚看见那坏家伙正呆呆的凝视自己,眼角微微皱起,嘴角抿住,带着一丝苦笑。
何淼儿见到他的苦笑,心头呀啊一声,立时明白过来了,面潮的暗道:我方才我方才心智大失,方寸大乱,都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啊,而且而且这坏家伙还在身边仔细的听着,这下他这下他不知会有多得意,更是要从心底里看不起我了吧。
何若仪笑着接口道:“只是娘亲我有时候会说话不算,明着问你的意思,暗地里却会去找这小子算帐,甚至偷偷把他绑了来,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谁让这小子生了一副睁眼瞎,我这宝贝女儿这般青睐于他,他竟是无动于衷的,哼,难道我何若仪也是这般好欺负的么”
何淼儿被娘亲口中的话说的俏脸赤红,偏偏她讷讷的张了几下嘴,却一句反驳话也说不出来,不但说不出来,甚至心底里有些暗暗的惊喜,暗道:难道难道娘亲当真是想要撮合我们的呢方才娘亲也说了,她不服气死丫头她娘抢走了那个那个爹爹,便也想在自己身上争一口气,这样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的啊。
何若仪见自己女儿只是低着头,面红扭捏,却又不发反驳,才满意的将眼神转到呆呆的杨宗志身上,叱哼一声,道:“喂,姓风的小子,方才淼儿的话你都听清楚了么”
杨宗志恍过神来,怅然答道:“听清楚了。”
何若仪又高声问道:“淼儿她口中虽说的严厉,但是话中隐隐的全是为你着想,甚至为了你这小子,宁愿毁了自己一生的幸福,一生的希望,也是在所不惜,她对你可谓是全心全意,舍了自我,这些你也都明白么”
杨宗志转头看了淼儿一眼,见她紧紧垂着头,螓首简直要抵到了自己高高的胸脯之上,足见害羞怯懦的很,不由想起自己与她相识以来,两人最初互相机诈,口不对心,直到后来小楼之中互有了一些好感,再到比武定教自己负疚于她,一直到方才马棚之内交心相谈,棚内躲藏时缠绵的一吻,仔仔细细,分分毫毫,如同皮影戏化过心田,不由点头道:“明白了。”
何若仪点一下头,看着杨宗志紧紧望着淼儿,再看他们一立一跪,确实相称相配,如同璧人,再问道:“那好,我问你,若让你舍了这小丫头,与我家淼儿结成夫妻,你也是愿意的了”
何淼儿方才听到娘亲大声的将自己的心事都一一公布出来,不由得窘迫交加,暗想:娘啊,你怎么你怎么能这么说呢这样女儿一辈子,哪里还能抬的起头来啊只是她又听到那坏冤家答道说明白了,心中又是一股潺潺的蜜意泉水流过,饮在心中,只觉得心情舒畅之极,便是这头顶天空昏昏的落日暖阳,此时也是带着些温馨快慰之意。
最后听到娘亲说要他与自己结为夫妻,“啊”
何淼儿在心底娇唤一声,差点幸福的眩晕过去,便想偷眼去瞧那坏冤家,看看他究竟如何作答,只是她鼓了几番勇气,终于还是不敢,只得继续低着头,两只小耳朵倒是高高的竖起来,这马棚内此时一分一毫的声响都不会放过,便是蟾虫飞草的声音,也都听得一清二楚。
何若仪问过了话,场上所有人一时都将目光紧紧的投向杨宗志,各人心底自有想法,只见他默默垂立于末日夕阳之下,眼帘低收,面色沉冷如水,红红的余日印照在他脸上,一半阴一半阳,一边红热如火,一半犹胜冰封。
场上一时都无人说话,甚至只能听见大家低低的呼吸之声,不过一会,这些呼吸之声渐渐更劲,有大有小,大家谁也没有注意到,那默默躺在地上的白衣素裙少女,不知何时也偷偷睁开眼帘来,悄悄掩住口鼻的一双小手,紧张的松了开去,捏住了自己的衣角,紧紧的皱成一团。
杨宗志垂眼半晌,终是幽幽的吐了一口气,才缓缓道:“作不到。”
====================这段难写,写了三遍,推倒了三遍,最后写出来的这个版本,与原来最初的草稿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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